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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怔住,原来,这就是苍玄州不觉得我身死的原因。
可……这天地万物,包括他的生,都是我以神力为祭,向天道求来的啊。
“还有!”苍玄州将那尊神女像丢在他们面前,“这上面的神力气息,你们又该如何解释?
狐族长老感受着神像上遗留的神力,皆是目露不可思议。
“莫非,神女真的没死?”
“胡说,当年我们分明看见她自毁神力。”
“或许,我们能等到神女归来?”
一声冷笑打断了他们的议论:“你们等不到了。”
白鸢看着苍玄州身后魔气翻涌,心脏直直往下沉。
他说:“交出白鸢,亦或,死!”
天边似有雷声炸响。
我看着狐族众人结了阵,将最幼小的狐崽护在中央,眼底尽是死志。
“我青丘狐族得神女庇佑万年,莫说神女身死道消,就算神女还在,我等也绝不背叛!”
“诸位!将这最后一丝血脉留住,莫让青丘灭族!”
苍玄州眼神一厉:“做梦!”
他正要动手,却见狐族冲出来几道人影,竟化作原型,以血肉之躯拖住他的脚步。
“长老,送孩子们走!”
苍玄州眼底嗜血,一掌拍在脚边那只银狐头顶!
“不要——”
我只觉得魂魄仿佛在此刻裂开!
苍玄州脚下鲜血慢慢汇聚成流,可下方有冲上来一个个狐族。
一时间,凄厉的狐鸣传遍青丘。
我拼了命的想拦住他们,可族人们却只是怀着坚定的眼神冲向苍玄州。
“不要,苍玄州!求你!不要,他们也曾善待于你啊,苍玄州!”
可我看见的,却是苍玄州黑眸染血,越发狠厉。
这时,我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尖鸣。
我恍然转头,却见狐族七位长老,嘴角尽皆溢出鲜血。
“吾等以血魂为祭,求天道,莫亡我青丘狐族!”
刹那,血色遍布天地,笼罩在那群幼崽身上。
可下一刻,一道黑色灵力汹涌而来,竟硬生生止住阵法!
“本君要杀的人,天道也留不住!”
几只幼崽瞬间到了苍玄州眼前。
这一刻,我彻底绝望,整个人连滚带爬的冲到苍玄州身前,重重跪下。
“不要,苍玄州,我求求你,是我错了!求你放过他们!”
可我求来的,只有苍玄州的漠然。
下一刻,那些狐族幼崽在他手中——尽数殒命!
“一个不留!”
青丘的十里桃林,几乎都被染成了血色。
我拼命哭喊,没有用,撕心裂肺的诅咒,没有用!
我曾经最深爱的人,一剑一剑屠我的族。
我看着苍玄州站在血泊中央,一颗心仿佛也被他手中的剑刺穿。
我凄然笑开:“苍玄州,原来天道所说的惩罚,竟是如此。”
当年我与苍玄州在一起后,修为便再无寸进。
那时我百思不得其解,设法向天问道。
却只得了一个字——罚。
我没懂那个字,神明与魔族相爱的先例并非没有,为何到我这里便是罚?
我本想另寻他法,可没多久,苍玄州的魔神血脉便显露了。
自此,我再也无暇顾及其他。
此时我站在半空,看着一片死寂的青丘,泪倏然落下。
宿命因果,竟是如此。
我以身为祭只求他生,他剑染鲜血欲要我死。
我重重跪倒在地,眼前的血色,浸透心底。
恍然间,我好似看到曾经的青丘。
“神女殿下,这是我新摘的果子,您尝尝。”
“神女殿下,二长老又跟三长老打起来了,您快去看看!”
“神女殿下,长老们说,要所有狐族为您制千金裘,只愿您婚后幸福美满。”
我疼的死死捂住胸口,哽得喉头发疼。
“对不起,是我害了你们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不知何时,苍玄州站在了我身边,他看着这片人间炼狱,眼底一片冰冷。
“白鸢,你不是最护着青丘么,狐族灭绝,你仍旧不出来,还真是冷血。”
我看着他冷硬的下颌,满心苍凉。
他明知我有多心系青丘,可他仍是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。
他到底要多恨我,才会想拉着这么多人一起承担?
一时间,我竟连泪也忘了流。
而苍玄州收了剑,垂下眼,冰冷吩咐。
“昭告天下,无论是谁,寻到神女下落者,可活。”
我怔然看他:“可我死了,没人寻得到我,你要都杀了吗?”
话一出口,我便知道是自己天真了。
如今天地无神,魔君当道,规则,自然是苍玄州说了算。
接下来几天,我像是失去了意识,成了真正的孤魂,被苍玄州牵扯在身边。
我看着他和萧云儿同床共枕,琴瑟和鸣。
我看着他坐在魔神殿中,神色冰冷的听着下面人汇报。
我看着他嘴里漠然无情的履行承诺,灭了一族又一族的生灵。
也看着他当着我的面,将我曾经守护的东西一样样摧毁。
不过短短半月,这天地间的怨气,肉眼都能看清。
我望着满目疮痍的天地,扯了扯嘴角,却痛的说不出半个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