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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陵城外，大雪纷飞。
程流月坐在茶楼窗边，听着说书人的声音。
“圣上病重，渊王裴云寻征战三年得胜而归，百官敬佩百姓爱戴，被封为历朝权柄最盛的摄政王。”
“更有传言，摄政王本与将军府二小姐定下婚约，却移情丞相府独女周雪落，只怕这王妃的位置，要换人咯。”
有人在旁接了句话：“摄政王骁勇善战，周姑娘医术无双，本就是佳偶天成。”
咔嚓！
程流月掌心的茶杯发出碎裂之声，滚烫的茶水瞬间溢出。
她垂眸看着发红的手心，心底却一片寒凉。
她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夫婿裴云寻，在征战一年后遇到此生挚爱，那人却不是她。
而是有着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周雪落。
可相识十年，裴云寻一直对她疼宠有加，她以为那是心照不宣的爱意。
甚至三年前出征那日，在天佛寺的梧桐树下，他还珍重的在她额头烙下一吻。
“流月，等我回来，定娶你过门。”
可如今，裴云寻忙里偷闲买了糕点去的是丞相府，去姻缘庙求签带的是周雪落。
程流月鼻尖发酸，低喃出声：“那你对我的承诺，又算什么呢？”
马匹嘶鸣声骤然打断她的思绪。
程流月往窗外看，正好看见裴云寻扶着周雪落下来的一幕。
她从不知道，原来生性淡漠的裴云寻，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。
或许程流月的视线太过炙热，裴云寻若有所觉的抬头。
视线相撞的那一刻，程流月下意识就想扬起笑脸。
可裴云寻却淡漠收回目光，带着周雪落转身离开。
程流月怔住，随即抬腿朝两人追了过去。
片刻后，她拦在两人面前。
裴云寻停下脚步，不着痕迹的将周雪落护在身后：“有什么事？”
他这样防备的姿态，让程流月疼的心脏发抖。
她勉力扯开一抹笑：“你每次出征回来，都会给我带小玩意的，这次，没有吗？”
裴云寻眉心蹙起，寒声道：“从前本王是怜悯将军府人丁凋落，如今将军府日渐兴旺，还请程姑娘莫要像个乞丐一样跟本王伸手讨要东西。”
“免得旁人笑话将军府，连这些小玩意都拿不出来。”
“至于婚约，不过是长辈戏言，你也不必放在心上，日后你我，各行其道。”
程流月如同被人当头一棒，整个人都恍惚起来。
眼看着裴云寻牵住周雪落的手就要走。
程流月心里一慌，下意识想像从前那样拉住他衣袖。
裴云寻身形后撤，墨眸冰冷：“程姑娘，此处不是挥鞭策马的军营，还望自重。”
他眼底的厌恶清晰明了，程流月的手难堪的停在半空。
她看向站在裴云寻身边安静如水的周雪落，又看了眼腰间垂下的长鞭，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。
程流月忍住眼中泪，退到一边：“王爷恕罪。”
两人从她身前走过，带起的冷风直吹心脏。
在街边站了许久，直到浑身冷透，程流月才踩着雪回了将军府。
让她意外的是，今日的将军府，不仅有二哥，连嫁出去的姐姐也在。
程流月踏上台阶，问道：“姐姐今日怎么回来了？”
程雲清看着她，眉眼柔和：“自然是为了你。”
程流月心里一沉。
这时，站在一旁的程长铮开口：“你们跟我来。”
程流月跟着二哥穿过长廊，看着他推开了祠堂大门。
祠堂里，长明灯不灭，照亮无数牌位。
程流月脸色肃然的走进去，跟着兄长叩头跪拜。
等她直起身来，却见二哥站起身来，直直的看着她。
“流月，自父亲跟大哥战死沙场，我执掌程家已有五年，忠君爱国从不敢忘，但裴云寻不顾婚约让你难堪伤神，二哥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。”
祠堂外寒风呼啸，祠堂内却寂静一片。
许久，程流月深吸一口气：“不必了二哥，等圣上醒来，我便去求他退了这门婚事。”
